白樺林

lofter真是个好东西,因为没有人看。

记一次对话

那是螺笛。

斯特兰特忽然开口。

我茫然地望着他,双腿触及被潮水打湿的白砂。温暖的浪花冲刷着我们光裸的脚踝,带着夕阳仅余光辉的泡沫留在皮肤之上。

远处传来犹如船舟汽笛的鸣响,但又不尽相同。那并不是工业化中产生的蒸汽沉闷的鸣响,而是更为清亮、更为悠扬的什么东西所发出的声音。

我曾以为那是鲸鱼喷出水柱所产生的鸣音。在绘本里它们就是这样做的,许多鲸鱼按照大小和年龄排成整齐的一长列,哆、啦、唻……许许多多水柱一齐喷上去,左边的下潜,右边的又跟上。有序而和谐,像剧院圆厅里演奏的交响乐。

斯特兰特大声嘲笑我,鲸鱼才不会干这种蠢事呢。他敲敲我手上用铅墨印刷的崭新图书,这种骗小孩的东西,也只有你们这些城市的孩子会信……我们在学会走路的时候就会握鱼叉,对大海的见解胜过一切外地人!

而我茫然地点头,我居住的城市深入内陆,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雪。来这样的南方乡下疗养还是生平第一次,我在之前甚至从没有见过海……

但,那样美妙的声音,是'螺笛'所奏出的吗?我还没有见过这种乐器,首都没有这个,更加北面的我的家乡也不可能有。

唉,外乡人从没人听说过螺笛。斯特兰特撇撇嘴。海上的渔人们在五月里捡拾最为丰腴洁白的贝壳,磨成粉末用来按敷伤口。而他们也寻找最斑斓美丽的海螺,用热水滚浴,又拿海盐擦洗,打通孔洞,作出螺笛——你明白那是什么样的东西吗?那不是乐器,不是用来娱乐的什么'玩艺儿'。我们吹一吹,就能召来训练有素的海鸟群。

远处传来翅膀扑打的响声,许多鸥鸟从水底钻出。粉红色的晚霞照亮它们油光水滑的皮毛,没有熟悉而聒噪的粗哑鸟鸣,它们鲜亮的橘色鸟喙中叼着许多肥美的大鱼——我认识那些通体粉蓝的美味生灵,每个餐厅都用这种鲜美的海鱼当他们菜肴中的添益。处于鮰游期的它们有满腹鲜美的鱼籽,稍加腌制以后抹在面包片上佐餐,即使最需要保持身材的淑女也会吃下一整盘。

看见了吧?我们才不用什么渔网。斯特兰特被南方夏日晒得黝黑的小臂抬起,直指天空。我们用螺笛换取自然的馈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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